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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的出现比李青澹想象中对他产生的影响还要大，他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瞧着没有半点血色，戴上面具也是双眼无神，整个人轻飘得像是随时可以倒下，天明不小心从他身边擦过，撞得他转了两个圈圈，索性盖聂在边上扶了一把，这才没一头磕上地面。
“没事吧。”
剑圣带着磁性的声音总算把他快要离体的魂魄拽回来了些许。
“没、事……”
“我送你先回房。”
盖聂在后头顶着他的腰，他虽然察觉到少年见过赤练后就不太对劲，但他看少年的样子还以为是他大病过后的后遗症。
“多谢小聂哥。”
听到他的称呼盖聂眉眼丝毫不动，这两天李青澹状态实在不好，喊什么的都有，聂哥，聂哥哥，小聂哥，小聂哥哥，他一开始还会纠正一下，次数多了也就随他去了，只是越发担忧他的精神状况。少年一直推拒端木姑娘，如今也只好靠他自身尽快恢复。
李青澹不知他的想法，朝后往石床上一倒，胡乱地抓了几下被子，随得盖聂摆弄他，又为他裹好被子。
他这两天过得委实不好，夜里总是做梦，一会是红莲妹妹天真烂漫，古灵精怪的脸，须臾间又变成了那日所见的赤练，她迈着同焰灵姬如出一辙的步伐，一条赤练蛇从她脚踝处蜿蜒至腰间，风情万种又极度危险；一会又是他小庄哥凝出薄冰的银色瞳孔，一转眼却又眼含秋波，仿佛存着一汪江水，他冷硬的面容开始融化，嘴角挑起一角，听他道，“来呀～青澹弟弟～”
李青澹从噩梦中醒来不知凡几，惹得盖聂频频向他投来关注的眼神，天明倒是毫无察觉，照旧呼呼大睡，好梦一场。
他睁开眼，额头沁出汗水，又是深夜，小庄哥妖娆的舞姿仿佛还在眼前，于是再无睡意，还带着几分后怕，坐起身来。
灯火已熄，唯有窗边还有月光洒落，他起身批起外衣走到窗前，没有一丝声响，但仍是毫不意外地见到另一边盖聂睁开双眼望向他。
李青澹说不清心中是何种感受，他伸出手，任由月光洒落在他手心，窗外林木的影子也倒映进来，落在手心里，越发斑驳。
“也许能够亘古不变的就是这明月了，不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，不论是韩国还是秦国。”
人便不同了，所有人都在往前走，唯有他仍在原地徘徊，茫茫然不知何往。
“明月尚有阴晴圆缺，然，不论月缺月圆，月，总是这月。”
盖聂的声音从来如此，平静中却透出一股强大的坚定，仿佛这个男人从不知何为迷茫。
听他开口，李青澹摇了摇头，“月是这月，人心却要难测得多了。”
更何况是这乱世，人心最是异变。
“人心难测，却也最易执着。青澹可是害怕改变？”
他有些好奇盖聂究竟有着怎样经历才能变得如今这般，寡言又难以让人忽视，至于他所说的改变……
盖聂看见少年仍是摇头，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，“改变？我并不害怕，这乱世若是不改变就意味着弱小，那，更令人害怕。”
少年对于乱世的理解比天明更加深刻，甚至远超世上的大多数人，“那你又在害怕什么？”
害怕什么？
李青澹想起梦中小庄哥妩媚的身段，吓得一个哆嗦，不想多言，不敢多思，于是回到床边叹道，“大概是近乡情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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